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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需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和稳定锚。从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到政府工作报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均被列为重点工作之首。3月份，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把“服务消费提质惠民行动”作为一项重要工作，同时明确要“强化信贷支持”；6月份，中国人民银行等六部门联合印发《关于金融支持提振和扩大消费的指导意见》，引导金融机构从消费供给和需求两端强化金融服务。中国服务消费领域呈现哪些特点和趋势，如何以金融“活水”促内需扩容提质？近日，围绕上述话题，中国银行研究院主管梁婧接受了《中国金融家》记者的采访。

　　《中国金融家》：服务消费，一头连着经济，一头连着民生。请您首先谈谈大力发展服务消费的重要意义，未来的重点发展方向是什么？

　　梁婧：消费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在外部环境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加大、国内经济转型调整的背景下，大力提振消费的必要性进一步提升。其中，服务消费加快增长是经济转型的必然趋势，也是扩大内需的重点领域。2024年8月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了未来服务消费的新增长点，包括餐饮住宿、家政服务、养老托育等基础型消费，文化娱乐、旅游、体育、教育和培训、居住服务等改善型消费，数字、绿色、健康等新型消费。但需注意的是，服务消费并不是越高越好，其发展与一国的发展阶段、居民收入水平、社会观念等有关，未来重点在于挖掘可持续的服务消费增长，既需要满足居民美好生活的现实需求，又要能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符合积极向上的价值取向。展望未来，可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向：一是基础型消费，如“一老一小”等相关家政服务消费。二是改善型消费，如文化娱乐、旅游和体育等。三是新型消费，如健康保健等。

　　《中国金融家》：基础型消费覆盖了人们日常生活的核心场景。目前，中国基础型消费领域有何特点和趋势？如何挖掘基础型消费潜力？

　　梁婧：随着生育政策放开、家庭小型化、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以育儿、养老为主体的家政服务需求将快速增长。在育儿方面，目前中国有近3000万3岁以下婴幼儿，调查显示超过三成的婴幼儿家庭有入托需求，尤其是一线城市有入托需求的家庭比例会更高，但目前“家庭送托难”与“机构托收不足”的问题仍然并存。在养老方面，中国总体将向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专业支撑、医养结合的养老服务供给格局发展，但目前居家和社区养老面临服务项目与服务能力和老年人需求不匹配的问题，专业护理人才短缺，尤其是针对高龄和失能老年人的护理服务供给不足。未来推动相关家政服务质量提升，增加专业化、高品质家政服务供给，将在很大程度上释放服务消费潜能。据相关机构测算，2012—2023年中国家政服务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度从0.25%上升至0.92%，提升将近3倍；2023年中国家政服务市场规模达到11641亿元，预计2026年有望突破13000亿元。

　　《中国金融家》：在国务院发布的《关于促进服务消费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中，明确提出“激发改善型消费活力”，如何聚焦文化娱乐、旅游和体育等消费场景精耕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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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婧：文化娱乐、旅游和体育是居民精神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百姓收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居民对相关方面的需求不断提升，这类消费需求弹性较高，增长空间巨大。

　　在文化娱乐消费方面，近年来随着消费者需求多样化和个性化发展，文化娱乐行业呈现出强劲增长态势。尤其在年轻人群体中，文化娱乐已经从单纯的娱乐活动转变为生活方式的一部分。2023年，中国文化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增长至5.9万亿元，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上升至4.59%。其中，与文化制造业、文化批零业相比，文化服务业增加值增长明显更快，在文化及相关产业中的占比持续提升至2023年的69.2%。中国历史和文化底蕴深厚，文旅资源丰富，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就明确提出了到2035年建成文化强国的远景目标，未来中国将顺应信息技术发展潮流，推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扩大优质文化产品供给，培育和促进文化消费。据相关机构预测，到2030年中国文化产业市场规模有望突破15万亿元，复合增长率将达到7%以上。

　　在旅游消费方面，旅游已成为众多家庭的日常休闲方式，中国旅游市场总体保持了较快增长，2014—2019年中国旅游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平均增速在10.6%，疫情虽然给旅游市场发展带来一定影响，但过后市场迅速恢复，2023年旅游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同比增长23%，2024年国内旅游人数、旅游收入分别同比增长14.8%、17.1%。未来中国旅游市场发展潜力巨大，尤其是中国居民旅游消费需求和购买力不断增加，根据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的数据，2023年中国游客的境外旅游消费支出达到1965亿美元，超过了美国（1500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一。另外，中投产业研究院预计2024—2028年中国国内旅游收入年均增长12.7%，2028年将达到10.2万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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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体育消费方面，2014年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将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2019年《体育强国建设纲要》发布，明确了建设体育强国的远景目标。随着全民健身战略、体育强国建设的推进，中国体育消费市场快速发展，2012-2023年体育产业增加值平均增速在10%，《2023年全民健身监测报告》显示，中国经常锻炼人口已达5.4亿，人均体育消费支出3068元，较疫情前大幅增长57%。未来中国体育市场有较大发展空间。根据相关机构预测，2025—2030年，中国体育旅游市场规模将以年均13.3%的复合增长率扩张，2030年将突破2.8万亿元，冰雪旅游、户外运动、体育赛事观赛游将保持20%以上的年均增速。

　　《中国金融家》：随着新技术对生活服务的数字化赋能，新型消费快速崛起。在培育壮大新型消费过程中，如何链动健康产业新势力？

　　梁婧：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健康意识增强，健康消费需求与日俱增。根据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的《健康产业消费趋势发展报告》，2024年中国健康产业规模已突破9万亿元，除了医疗服务，人们在健康体检、健康咨询、健身运动、心理健康等方面的投入不断增加。其实不仅是中国，全球健康经济总体保持较快增长态势。根据全球健康研究所（GWI）数据，2019—2023年全球健康市场年均增长9%，2023年市场规模达到6.3万亿美元，2023—2028年该行业将以每年7.3%的速度快速增长，2028年将达到近9万亿美元。未来中国健康产业和健康消费空间广阔，《“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提出到2030年中国健康服务业总规模将达到16万亿元。

　　《中国金融家》：如何加强高质量服务消费供给，助力释放消费增长潜能？怎样发挥金融“源头活水”作用，聚焦服务消费重点领域加大金融支持？

　　一是打破供给约束，大力优化和扩大服务供给。要加强标准引领，制定完善文化、旅游、餐饮住宿、家政服务、养老托育等服务消费相关标准，细化服务内容、流程和质量评价指标，同时关注服务消费新模式新业态发展，及时制定相关服务标准，引导其规范发展。发挥行业协会等作用，建立行业自律标准，组织企业参与标准制定、开展标准培训，引导相关服务行业健康发展。加快培育服务质量好、带动作用强的服务品牌，引导中华老字号、特色传统品牌持续优化品牌定位、提升服务品质，同时因地制宜打造差异化服务消费品牌，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产品和服务设计，创新服务消费场景，打造更多优质的中国服务品牌。加强技术赋能，借助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技术分析市场需求变化，优化服务流程，拓展业务渠道，在推动传统服务消费升级的同时，开拓新的服务消费增量空间。

　　二是加大民生保障与支出，持续提升服务消费信心和消费能力。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有助于降低居民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增强消费信心、消费能力和消费预期。未来可适当加大对于教育、医疗和养老等民生领域的财政支持力度。结合形势变化和产业结构变化加大就业支持力度，针对重点领域和需求缺口较大的岗位开展专项技能培训，稳定高校毕业生、农民工等重点群体就业。提高基本养老和基本医疗、基本公共卫生等服务保障水平，加快推进社保全国统筹步伐，持续缩小城乡差距，健全困难群众基本生活保障体系。

　　三是促进服务消费与商品消费的融合互动，提升消费体验。服务消费与商品消费可以相互促进、相互补充。在促进服务消费的过程中，要因时因地丰富相关的商品供给，形成更加持续的消费增长动力。如在旅游消费场景中，挖掘当地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特色产品等，将商品和服务进行融合，提供购物餐饮、休闲娱乐、文化体验等多元化的旅游体验。加强商品企业与服务企业的合作，将商品销售与生活服务相融合，为消费者提供高品质、个性化的消费体验。

　　四是以开放促进服务供给水平提升，同时注重服务消费“引进来”。未来服务业是中国对外开放的重点领域，电信、教育、养老、医疗、健康等领域开放将有序推进，这将有助于推动国内相关服务供给能力和供给水平的提升。在此过程中，要加强服务消费相关标准和经贸规则的国际对接，在兼顾对标国际和适应中国国情的基础上完善餐饮住宿、文化旅游、养老托育、健康卫生等重点领域的标准体系，引导国内相关产业提高竞争力，为消费者提供更高质量的服务。发挥好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等平台作用，吸引高质量外资投资，促进国内外双向交流。在对外开放的同时，注重服务消费“引进来”，通过优化入境政策、提供多样化支付服务、扩大免签范围等措施，持续扩大旅游、医疗、教育、会展等入境消费。

　　五是扩大金融服务覆盖面，增强对服务消费和相关产业的金融支持。金融服务消费本身是一种服务消费，金融在推动服务消费发展的过程中也可以发挥重要的支持作用。在居民金融服务消费方面，中国居民财富总量不断增加，对金融服务的需求不断增强。未来要持续加强金融知识普及，提高居民金融素养水平。引导金融机构创新数字化、普惠性金融产品和服务，为居民提供更多更优质的投融资渠道，持续扩大金融服务覆盖面。同时，也要吸取美国等国家债务驱动型消费模式的教训，避免过度负债、过度消费，引导居民理性使用金融服务，加强金融监管，防范和打击违规金融产品和活动。在为消费提供针对性服务方面，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服务消费企业的支持。这些企业大部分以轻资产运营为主，日常交易频繁，对金融服务的效率要求较高，且服务业涉及领域广，不同行业差别较大，对于金融服务的个性化需求较高。这就需要金融机构深入研究不同消费服务相关行业特点，抓住核心区域和重点企业，优化产业链供应链金融服务，增强综合金融服务能力。此外，与制造业不同，服务消费相关行业的生产和消费是同步发生的，金融机构需要将金融服务嵌入服务消费场景，围绕不同场景提供创新性的支付结算、消费信贷等金融服务，不断提高获客能力和客户黏性。